人世一遭,何談無悔
金鳳秋
2019-12-19 09:18 發(fā)布
人世一遭,何談無悔 據(jù)說,一個晴朗午后,伴隨一聲尖銳啼哭,我便來到這繁華人世。 生而生厭,始于始亂 我討厭自己的出現(xiàn),雖然無力去阻止,但也要在心底吶喊,甚至咆哮。為什么是我,為什么偏偏是我。媽媽的十月懷胎,倍受煎熬,始于我。為了給我一個無憂前途,爸媽日夜操勞,東西奔波,始于我;落后的時代,斑駁的生活,我無力改變,所有破敗,始于我!雖然心懷大志,恨自己上無法兼濟天下,后無法使親長聞達。于世,于我,皆無用! 既來則安,順逆適從 一個時代的縮影,一個不被人熟知的小村鎮(zhèn),籠罩著昏黃,斷壁殘垣,拉車的老黃牛,喘著粗氣,一腳一印,踏著黃土,煙塵四起,日復(fù)一日,年復(fù)一年。播種著全村人的希望,收獲著全村人的汗水。面朝黃土,背朝天。雖累,心卻是滿的。沉甸甸,好似千金充溢,可我知道,就算千金也換不來如此心滿意足。 一個手工縫制的帆布書包,里面整齊擺放著課本,還有爸爸昨晚熬夜削制的鉛筆。筆尖粗細剛好,周圍沒有一根倒起的木刺。里面飽含了多少期待,多少愛,我又何嘗不知。字字小心,落筆堅實。筆尖沙沙,落在紙上,皆成希望。用到盡頭,便小心收起,幾次家中房屋換新,早已不知去向?;蛟S,它們躺在某個角落,觀看著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。 爸媽被迫背井離鄉(xiāng),去城里尋覓工作,說是工作,只為體面。說白了也就是苦力活。而那些所謂的“債務(wù)人,”卻露出了令人惡心的滿口牙槽。我看著,也用心記著。墻倒眾人推,當初的熱情友善,稱兄道弟,同甘共苦的所謂親友,恨不能帶上面具,捂住口鼻。生怕這種遭遇和貧窮會傳染。就這樣,爸媽帶著不甘與不舍,擠進了打工的浪潮。時隔多年,他們總會不經(jīng)意間說起當年的事,不管開篇如何,都已哀嘆結(jié)尾! 一朝揚眉,還報深恩 咬牙堅持著,雞鳴前涼水沖面,深宵后熱湯取暖。好懷念當初的自己。什么都沒有,只有一顆永遠熾熱的心,和一股什么也打不倒的傲氣,不可否認,還有幸運。 穿著最不流行的服飾,吃著最簡單的三餐,活在最質(zhì)樸而緊張的初三。這種感覺讓我亢奮。就像是一頭饑餓已久的獅子,看見了掛在彩虹橋上的肉,希望渺遠,也不無可能。端正有力的筆尖沙沙作響,日漸厚重的習題本子搭建希望。不負眾望,如愿考取重點高中。那一刻,我只傻傻站在外出回家的爸媽眼前,一個字也說不出,只能依稀聽到爸爸激動萬分,拍著胸口:姑娘,爸爸給你賺來了學費。那一刻,自責代替喜悅,憑什么,我到底憑什么,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所有人的呵護,所有人的疼愛。質(zhì)疑自己,卻也無能為力的承認,我也只能用這種所謂的成功去回報深恩,請原諒我的無能,原諒我,只能給你們帶來這種虛無而又不值一提的“揚眉吐氣”! 黃牛依舊,未來可期 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,走走停停,如今的村口石橋換上了新的包裝。街道統(tǒng)一水泥瀝青堪稱完美。家家農(nóng)耕實現(xiàn)機械一體化。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,臉上也就洋溢著幸福的笑容。爸爸家里的老黃牛也已經(jīng)更新?lián)Q代,它們的工作也不再是耕梨田地,而是經(jīng)濟養(yǎng)殖,至少遇到下一個主人前它們是安逸的,也不用再汗流浹背! 這個小村莊,收貨了改變,收獲了成長。我本應(yīng)該為此歡呼,但不知為何,心里越發(fā)空蕩?;厥走^往。仿佛看見了一個昏黃油燈下用盡全力,奮筆疾書的小女孩。 原來,我收獲了許許多多,唯獨丟了自己……